关良:让传统水墨成为先锋艺术|水墨(2)
此后,国内突然爆发北伐战争,关良在郭沫若的影响下,携笔从戎。“满腔热血报国志,不负丹心铸忠魂”,在这股巨大的革命洪流中,他以一支画笔,风餐露宿,绘制宣传壁画,开展革命宣传工作。
而在战火逐渐平息后,关良辗转于广州、上海、重庆等地的艺术院校任教,继续自己的艺术生涯。这时,如何将西洋画与民族特色结合,成为他对传统绘画的思考。
在这浩如烟瀚的艺术海洋中,关良犹如初生牛犊,努力跨越东方与西方艺术的界限,取长补短,他用独立思考与艺术实践,探索着属于自己的具有民族气派和个性特色的艺术画风。
而从小痴爱的京剧戏曲,不正如日本浮世绘一般,是写着当世风俗的舞台人生,以高度概括的笔墨描绘戏曲人物,自辟蹊径,从此成为关良有意识创作的“偏爱”。
“近乎此,美在其中”,他开始学习京剧唱戏,每日吊嗓,熟悉唱腔,以至于这位资深票友,连云步、醉步、蹀步、眼神、手势、身段、乃至于招式等,也了然于胸,信手拈来。
“艺术源于生活”,京剧的学习对于关良的戏曲人物画创作,大有助益,其以“繁简对比”“写实与夸张”,包括国画中的多角透视等技法,既讲究造型的刻意传神,又追求拙中带巧的“以少少许胜多多许”,如石涛所言“君子唯借古以开今也”,作品别开生面,独具一格,成为画坛新意佳话。
文坛巨擘茅盾、老舍、叶圣陶、郑振铎等,也纷纷题词盛赞,画坛前辈潘天寿在《听天阁诗存》中亦赋诗相赠。
“凡事有常必有变。常,承也;变,革也。承易而革难,然常从非常来,变从有常起,非一朝一夕,偶然得之。”关良在自己锲而不舍的坚持中,摆脱了古法“十八描”程式束缚,开创了美术界一片新的天地。
除了戏曲人物,关良也留下不少风景油画。图为他创作于1980年的油画《石门》,2011年曾于北京拍出2300万元
关良的戏画尤擅“画龙点睛”,令人观之如画在戏中,恰到好处,进而叹为观止
艺无止境,已有大名的关良在观戏之余,仍随身携带笔记本,不断捕捉记录戏台上的瞬间画面,以至于累积有成百上千张各种戏剧中人物神态的速写。可见其画技之精湛,诚乃“厚积而薄发,博观以约取。”
而关良与人称“活武松”的著名京剧表演家盖叫天的交往,也大有知音相惜,相见恨晚之意。盖叫天的京剧,有“武戏文唱”的独特风格,在数十年的演出中,早已是炉火纯青,二人多次交流京剧的表演技巧,如何更为传神,更具动势,让观众身临其境,流连其中。盖叫天也时常摆出架势,示范各种身段和动作,让关良攫取入画最美的瞬息。
京剧的情景连贯,人物的情感在不同时刻、场景下也并不一致,因此只有准确描绘出特定“动势”中人物的精神面貌,心理状态,才能避免如同“剧照”或“广告画”般的千篇一律或单薄没有生气,也才能在一幅静止、有限的宣纸中,以艺术的手法,使作品更为耐人寻味。
因此,关良极为在意瞬间的动势,气氛的营造。而“传神首在眼睛”,六朝画家张僧繇曾有“画龙不点睛,惟恐龙飞去”的美谈,在与盖叫天抱膝谈戏时,他也一再言明眼神的精髓,如其“斗鸡眼”“对眼白”等绝技,对于戏台效果的烘托。
如其作《悟空戏虎》,画中老虎眼神里透着惊悚,全然不见山中猛兽的威武,而悟空眼里那一瞟的自信及戏谑,流露无疑。
“画龙点睛”,对于关良而言,或飞笔直戳,或横笔带拖,或方,或圆,或尖棱,或偏斜,无不令人观之,如画在戏中,恰到好处,进而叹为观止。
在《石秀探庄》中,老者瞳仁中的紧张,水浒英雄石秀的怒瞪,关良以笔墨形式宣泄而出,跃然于纸上,而石秀一身黑衣,又顿增一份压迫感,予人以“戏”入画又以画“品”戏的情趣。
而无论《悟空戏虎》或《石秀探庄》,关良的管形线条中,飘逸轻盈,又有浓淡、高低、起伏的笔墨变化,相较于文人画讲究的“一波三折”,更有戏曲的动态节奏感。
线条直指本心的一幅幅经典,同他笔下的戏曲人物,演绎着人生百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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